2017年6月2—4日,2017年度纽约左翼论坛在纽约城市大学约翰·杰伊刑事司法学院(John Jay College of Criminal Justice)举行。该论坛是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面临多重危机从而发生重大变化和美国新一届总统特朗普上台执政给世界增加了极大不确定性的背景下召开的,来自全球的左翼学者在这个北美最重要的左翼学者年度盛会上表达自己的观点和诉求。
一、2017年纽约左翼论坛概况
2017年左翼论坛延续了历届论坛的持续性、开放性、现实性、针对性等特征,参加者包括世界各地的左翼知识分子、左翼政党领袖、左翼学术组织代表、左翼社会活动家等4000余人,论坛采用大会主题演讲、专题讨论、剧场演出、书报展示等形式,运用左翼观点揭露资本主义面临的危机,商讨左翼的抵抗策略,憧憬公平和正义,并在一定程度上探索资本主义社会的替代方案。
2017年左翼论坛是在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左翼学者大会,主题是“抵抗——战略、策略、斗争、团结和乌托邦”。论坛组织者声称,一个强大的反抗力量正在美国形成,大规模的抗议特朗普政权的活动层出不穷,使美国几十年来再次进入动荡不安的时代。抗议者的直接目标是新总统及其领导的危险政权和反动政权,其深层目标是铲除这位总统的腐朽制度。更为重要的是,抗议者正在考虑战略和战术等相关问题。抗议者发现,他们不但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而且还对迷失方向产生了困惑。与此同时,他们也迎来了巨大的良机,即组织正义和解放的反抗力量,以促进制度的根本转变。这些危险无处不在:白宫里的统治者是霸权领导者、种族主义者、歧视妇女者;共和党日渐趋于保守,使福利国家的梦想逐步破灭;一个独裁的美国新总统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同流合污者以便在重重危机中霸占资源和攫取利润。特朗普最强大的政治对手是那些渴望回到与俄罗斯冷战时代的人,以及那些在战争中有利可图的军火制造商、经销商和公共媒体人了。其他对手就是民主党人了,他们在总统大选中提名了一位最不受欢迎、最崇尚战争和最拜金的总统候选人,却排挤了一位广受欢迎的社会主义者,他们在与特朗普的游戏中自己打败了自己。不言而喻,这个腐朽的制度不利于劳动大众,不利于种族自由,也不利于生态恢复。由于统治者攫取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制度里仅剩的一些财富,我们必须找到自己的办法,在这种新的不稳定的局势中建立我们的抗争力量。
2017年左翼论坛围绕主题设立了九场大会主题发言。6月2日晚上的大会主题演讲分别是《迈向未来:科技与革命》、《你有投票权却无计票权:选举腐败与主流媒体的邪恶》、《当前葛兰西对左派的重要性》、《在运动中打击性别歧视和提升性别公平》,6月3日中午的大会主题演讲分别是《“美国分裂”系列纪录片:房屋与制度》、《回避和超越全球化:2016年丹尼尔·辛格奖(DanielSinger Prize)》、《抵制公司式的大学:学术自由、伊斯兰恐惧症和巴勒斯坦》,6月4日中午的大会主题演讲分别是《“美国分裂”系列纪录片:黑暗与被出卖的民主》、《核电的死亡与太阳能的诞生》。此外,本届论坛还邀请了黑匣子剧场的专场演出,用戏剧的形式表达了左翼学者和左翼团体对特朗普政权的不满以及对社会公平正义的向往。
与此同时,本届论坛设立了300多个专题讨论会场,讨论的议题涉及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对特朗普政府内政外交政策的评析,左翼学者呼吁左翼在特朗普时代组织、培育和塑造全美范围内的抵抗力量;二是资本主义面临的危机,左翼学者认为资本主义危机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三是替代资本主义的可行方案及左翼应采取的策略,左翼学者认为应当制订统一的战略和战术,加快美国向社会主义转变。以下将对这三个方面的主要内容进行一一评述。
二、在特朗普时代组织、培育和塑造全美范围内的抵抗力量
自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北美左翼学者通过游行、集会等方式,表达对特朗普当选总统的失望和愤怒。2017年1月20日特朗普正式上台执政以来,签署了一系列文件,如组建超级富豪内阁、废除“奥巴马医改计划”、重新谈判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颁布穆斯林禁令、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等,引起了左翼学者的愤怒和声讨。在2017年左翼论坛上,批判特朗普政府的内政外交政策是一个热点议题,主要有以下专题讨论:“特朗普时代”、“用民主抵制特朗普”、“杀死所有的正义与特朗普时代”、“特朗普的特权王国:种族、性别和阶级转型”、“‘反新自由主义左派’与特朗普主义”、“再次让民众买得起房子:从特朗普到德布拉西奥(DeBlasio)”、“特朗普时代的反法西斯组织”、“阻止特朗普的反贫穷战争:人民的重负”、“特朗普政权:与老的新自由主义一样还是有新的东西?”、“通过抵制来重建:特朗普主义时代的国家危机”、“唐纳德?特朗普与重建中的美国民粹政治”、“在特朗普时代建立学生运动”、“特朗普和马克思主义理论”、“世界战争和特朗普风格”、“伊朗和特朗普时代”、“禁止:特朗普时代的伊斯兰恐惧症和进步外交政策的未来”、“保存精力:我们如何在和平斗争中打败特朗普”、“在特朗普时代的堕胎权利斗争取决于我们”、“积蓄力量和坚持斗争:在特朗普时代拯救我们的国家”等。其主要观点如下:
第一,美国的选举制度被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大政党控制,很难反映人民的意志。社会活动家乔尔·辛普森(Joel Simpson)、《红色代码:电子计票选举的舞弊和美国的新世纪》一书的作者乔纳森·西蒙(Jonathan Simon)、美国绿党2012年和2016年总统候选人吉尔·斯坦(Jill Stein)等人在《你有投票权却无计票权:选举腐败与主流媒体的邪恶》的大会主题演讲中指出,美国的选举制度已经被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大政党控制,很难反映人民的意志。电子计票系统在2000年的诞生,已经被证实是一个毒瘤。该系统很容易被入侵,阻止普通民众进入权力中心。与此同时,两大政党已经沦为少数人代言的工具。这加剧了不平等现象,使权力和财富向资本家、银行家等少数人群和部门集中,其他人群和部门不可避免地遭受损失。这一切反映出美国民主的历史使命已经停滞不前或倒行逆施。无论是作为失败方的民主党还是一些主流媒体都有意无意地纵容选举中的腐败现象,使得普通民众不得不通过网络资源和社交媒体来获取真相,这是对主流媒体的极大讽刺。
第二,性别歧视与其他形式的压迫相结合,成为更广泛的组织文化和组织方式的一部分。罗莎·卢森堡基金会纽约办事处组织的《三月妇女运动之后:女权主义运动的发展趋势》的专题讨论认为,2017年举行的特朗普就任总统之后的三月妇女运动具有重大的国际影响和历史意义。在特朗普时代,女权主义运动应更加团结起来,支持新的女权主义团体,以应对特朗普政权对女性的歧视。女性网络组织(The Women’s OrganizingNetwork)在其“在运动中反对性别歧视与提升性别公平”的专题讨论中认为,女性网络组织在特朗普时代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但是如果女性的工作依旧被性别歧视所困扰,那么这个组织将不会成功。性别歧视公然地、微妙地或无意识地与种族主义和其他形式的压迫相结合,这种压迫常常成为更广泛的组织文化和组织方式的一部分。如果在女权运动中歧视白人妇女以外的其他种族的女性,将会影响女权运动的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在女权运动的历史中,妇女对历史和重大社会变革作出过贡献。在特朗普时代,女权运动应当反对性别歧视,提升妇女的领导地位,采用交叉性别分析的策略,有步骤地实现性别公平。
第三,种族主义最终造成社会的广泛分裂,应推进激进的种族主义革命实现人权和社会公平。纽约州青年领袖委员会(New York State YouthLeadership Council)组织的“2017年移民权利:危机与机遇”的专题讨论认为,种族主义、排外主义和打击移民并不是新生事物,但人们似乎更加关注特朗普政府的移民政策。新移民政策充分体现出特朗普是强调“美国第一”、“白人至上”的民粹主义者,违反了美国宪法。这虽然可能给白人草根带来一些经济利益,但最终将造成社会的广泛分裂,并使美国在国际上失去应有的领导地位。罗莎·卢森堡基金会纽约办事处组织的“加拿大蒙特利尔、德国柏林和美国纽约的种族公平运动”专题讨论认为,庇护城市是在特朗普当选总统后在美国流行起来的,但是,在这些城市里,应当强调人权和社会公正,更有效地推进激进的种族主义革命,创造一个种族公平的城市。
论坛组织者声称,近几年来的抗议运动越来越多,美国数十年来滑向右翼的倾向被批判。社会在两极分化,但双方都比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的更为激进。在他们身边,直接的行动特别是激进的勇士获得了广泛的支持。一个民主社会主义者甚至非常接近白宫,年轻的美国人喜欢社会主义胜过喜欢资本主义。黑人建立了种族联盟,以防止警察的暴力执法和国家认可的种族谋杀。数以百万的中间派和自由主义者正在新的政权下表达激进的政治观点,甚至用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的“自由市场”和“民主”来反对工人运动和军国主义政策。更为重要的是,人们正在讨论全社会的大罢工。简而言之,旧的“合理、负责”的剥削制度已经崩溃了。在激进的时代,真正的激进主义有可能实现。不过,左翼势力处于早期,尚未大规模地动员组织,没有制订获得胜利的战略。左翼论坛的任务是帮助组织、培育和塑造全美范围内的抵抗力量。
三、资本主义危机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揭露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是西方左翼学者在历届左翼论坛中探讨的重点议题之一。与此相关的专题讨论在2017年左翼论坛中主要有:“工人和业主团队:做得比资本主义更好”、“农业与资本主义”、“资本主义被击倒(能否再次崛起)”、“资本主义和耻辱”、“1917年的农村无产阶级革命:资本主义、环境危机和土地问题”、“从奴隶到临时雇员:就业机构、剩余劳动力和资本主义投资史”、“合作社——走向不同社会或替代商业模式:工人在资本主义中自我管理的机会和风险”等。其主要观点如下:
第一,资本主义条件下不可能建立真正的生态社会主义和可持续发展社会。佛蒙特大学(Vermont University)教授弗雷德·马格多夫(Fred Magdoff)在“农业和资本主义”的论坛中认为,农业和食品系统的决策和实践通常会造成负面的社会和环境影响,解释这些“外部性”的方案仅仅考虑到了它的次要效用和由它自身创造的负作用,而这些问题的根源却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不可能建立真正的生态社会主义和可持续发展农业。一个真正的有理性的农业社会,应是由个体农户及农户联盟所掌控的,以为全人类提供充足的、高质量的、丰富的食物为生产目的,同时是一个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社会。
第二,环境危机将给全球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巴西帕拉州联邦大学(Universidade Federaldo Pará in the Brazilian Amazon)副教授保罗·库尼(Paul Cooney)在“政治经济学和环境危机”的论坛中探讨了政治经济和环境之间的关系,认为如果不彻底改变环境危机,将给全球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在当前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时期,越来越多的跨国企业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追求更大的超额利润。当前人们主要关心全球气候变化以及与此相关的森林砍伐、空气、水和土壤污染问题,而对生物多样性等一系列问题却无睱顾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大企业追求利润是导致环境危机的根源,而一些致力于环保的非政府组织与大企业的联系紧密,丧失了独立的立场,加剧了环境危机。罗莎?卢森堡基金会纽约办事处在其组织的“最后的边界:深海私有化和当地的反抗”的专题讨论中指出,深海采矿工业目前已突破海洋经济探索的界限,南半球的海洋沿岸社区被当做实验场。然而,人类对这种行为的生态危害、社会危害、经济危害却一无所知。面对这些危险,当地居民正在组织一场反抗运动,以图阻止这种无休止的破坏生态环境和社会公平的行为。
第三,解决环境危机问题需要建立多民族的反对资本主义的同盟和联盟。加州州立大学(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教授、女权主义活动家洛葛仙妮·杜芭-奥替兹(Roxanne Dunbar - Ortiz)、阿默斯特学院(Amherst College)助理教授哈娜·霍里曼(Hannah Holleman)、休斯顿大学(University of Houston)教授约翰·哈特(John Hart)在“1917年的农村无产阶级革命:资本主义、环境危机和土地问题”的论坛中指出,1917年8月,几个东部和南部州县的贫农和佃农拿起武器反对军队征兵和美国加入欧洲战争,表达出渴望推翻美国政府和建立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美好愿望。组织起“工人阶级联盟”(Working Class Union),白人、黑人和印度裔相信,全国数以百万计的武装工人会和他们一起攻占华盛顿。这就是鲜为人知的“绿色玉米叛乱”,与布尔什维克革命和墨西哥革命具有同等重要的历史意义。其历史功绩是在美国建立多民族的反对资本主义的同盟和联盟,这在今天仍有借鉴意义。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资本主义国家一直深陷危机的泥潭。虽然一些国家近年来经济有所复苏,但相当迟缓。西方左翼学者认识到,目前资本主义国家处于经济危机、生态危机、道德危机、民主危机等多重危机相互交错的环境中,从根本上说是资本主义的制度危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经济危机周而复始且愈发严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导致生态危机的根源。只要存在资本主义制度,无休止的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就不会停止。
四、制订统一的战略和战术,加快美国向社会主义转变
伴随着资本主义重重危机的深化以及由此带来的灾难性后果,西方左翼学者在历届左翼论坛中都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未来及其替代方案进行了探讨。与此相关的专题讨论在2017年左翼论坛中主要有:“十月革命和苏维埃社会主义实验:重新评估和复兴”、“社会主义者对言论自由的看法?”、“工人领导和社会变革艺术”、“创造民主:关于抵制和变革社会的艺术文化视野”、“占领共同体:经济和社会正义”、“在转型时期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卡尔·波兰尼(Karl Polanyi)的社会主义愿景”、“新思想警察:社会正义的勇士”、“生态社会主义:没有选择”、“扩大化:从工人合作社转向社会主义”、“埃里希·弗洛姆(Erich Fromm)的社会主义、人文主义和工人”、“社会党和绿党”、“选举的前进方向:新泽西州和纽约社会主义者的观点”、“今天的社会党”、“在特朗普时代动员和组织民主力量:民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种族主义和精英经济掠夺”、“打造统一的战略与战术:打败特朗普和右翼走向美国的社会主义道路”等。其主要观点如下:
第一,尝试构建一个可行的社会主义替代方案。著名记者克里斯·伍德(Chris Wood)和北卡罗来纳农业技术大学(North Carolina Agriculturaland Technical State University)教授迈克尔·约瑟夫·罗伯特(Michael Joseph Roberto)在“在转型时期建立社会主义社会”的论坛中指出,超越全球资本主义占主导的唯一可持续的道路是一个基本的、积极的和真正的社会选择。资本主义不但正在摧毁世界,而且也在摧毁自身和全人类。面对特朗普政府和跨国公司的法西斯式的威胁,我们应当尝试构建一个可行的社会主义替代方案,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寻求革命性的道路。为此,我们应当分步实施,紧密联系那些寻求实质平等的工人、民主组织等,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为社会公平、经济公平和种族平等而斗争。
第二,生态社会主义是维护公平正义、处理好人与自然关系的必然选择。佛蒙特大学教授弗雷德·马格多夫(Fred Magdoff)、环保人士查尔斯·威廉姆斯(Chris Williams)在“生态社会主义:别无选择”的论坛中指出,资本主义制度持续存在将会导致日益严重的社会和生态灾难。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经济—政治—社会相协调的系统来应对人类的物质需求和非物质需求,维护公平和正义,同时理性地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这就是生态社会主义。生态社会主义必须通过真正的民主决策和社会共同创建,维护健康的生态系统,同时为子孙后代保护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
第三,制订统一的战略和战术,加快美国向社会主义转变。罗莎·卢森堡基金会纽约办事处组织的“组织欧洲和北美的左翼力量”专题讨论认为,近年来欧洲激进左翼联盟的崛起和美国总统大选中民主社会主义思潮的风行,使欧洲和北美的左翼力量更加壮大,可以同新自由主义和极端右翼势力相抗衡。美国共产党(Communist PartyUSA)全国委员会主席约翰·巴切特(JohnBachtell)在“打造统一的战略与战术:打败特朗普和右翼、走向美国的社会主义道路”论坛中指出,对特朗普当选为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主义国家的总统,全世界都感到震惊。特朗普政府充斥着种族主义、反共产主义、男性霸权和军国主义,社会、经济、政治、环境、人权和文化等人类生存的方方面面都遭受着挑战。特朗普的首要任务是为跨国银行和跨国公司争取最大的利润,肆意侵犯工人的权利,以种族和民族的名义压迫人民,尤其是移民、妇女、同性恋群体、年轻人和老年人。投票权、工会和公共服务正在变成跨国银行和跨国公司的工具,从中攫取超额利润。在谋求统治世界的领导权的战争和侵略中,特朗普把全世界人民带到核武器和环境灾难的边缘。在人民争取民主权利的今天,应当加强反垄断联盟,制订统一的战略和战术,加快美国向社会主义转变。
论坛组织者称,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我们得到了哪些教训?与民主党合作而不是组建一个能够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新政党,这一策略是否有成效?普通劳工组织,特别是国际范围的劳工组织进展如何?工人们平日的社会身份是阻碍了阶级组织活动,还是将阶级组织指向激进方向了呢?在大国的权力争斗中,我们如何找到运动的平衡点?如何参与到有声有色的国际劳工组织运动中?这不仅关系到工人的权利,同时也是应对各地反移民权利问题的一剂良药。最重要的是,需要建立我们所需的三种结构:一是激进的文化干预,这已经达成一种左翼共识;二是一个服务于工人阶级的政党;三是通过群众协调的大罢工促使生产和再生产的经济实力。
论坛组织者号召,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组织起来,为来之不易的权利和自由而抗争。在工会、民权以及堕胎等问题中,要将象征性的抗议转向实质有效的抵制。我们需要找出体制中的压力点并推动它们,认真严肃地考虑在美国筹建一个新的政党。与此同时,我们要发动一切左翼斗争力量,努力实现更广泛的变革:摆脱以异化、抽象和剥削为根基的制度,转而建立一个以人的自由以及各种可能性为基础的制度。
五、应当辩证地分析左翼论坛的各种观点
近年来,一年一度的纽约左翼论坛逐渐成为世界各国尤其是北美左翼学者和社会活动家的舞台,发挥着毋庸置疑的积极作用。2011年“占领华尔街”运动以来,左翼论坛的主题分别是“迈向团结的政治”(2011年)、“占领制度:对抗全球资本主义”(2012年)、“为生态转型和经济转型而努力”(2013年)、“变革或革命:对转型正义世界的憧憬”(2014年)、“没有正义就没有和平:资本主义和民主的危机”(2015年)、“愤怒、反抗、革命——组织我们的力量”(2016年)、“抵抗——战略、策略、斗争、团结和乌托邦”(2017),突出反映了西方左翼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反思、批判以及对未来社会的憧憬。通过论坛的形式,将美国及世界各地的左翼知识分子和社会活动家聚集一堂,它的普遍性和无派别为左翼人士提供了一个聚集地,促进了更加统一、公平的动态对话。这从总体上展现了左派力量的不断发展壮大,使得左翼组织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2017年左翼论坛中,西方左翼学者对特朗普政府的内政外交政策进行了批判,认识到特朗普政府上台执政后颁布的一系列政策逆全球化潮流,使美国越来越趋于保守,实质上还是为了维护大资产阶级的利益。其结果可能适得其反,不但会加深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的制度危机,而且会使美国逐步丧失应有的国际地位。特朗普的支持者在投票时默许了竞选中充斥的“种族主义、性别主义、恐同主义、排外主义”,而这些情绪侮辱了穷人、女性、有色人种、不同性取向者、非基督教徒、移民、残疾人等各种群体,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不同人群之间的分裂,最终会导致广泛的社会分裂。西方左翼学者还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了批判,认识到生态危机根源于资本主义的社会经济制度,资本主义在对积累的无止境追求中造成了巨大的浪费,也产生了严重的生态危机。由于发达垄断资本主义国家与欠发达国家不平等的生态交换,全球生态危机的主要责任应该由发达国家承担。要解决人类所面临的生态问题,就要摆脱资本积累的逻辑,建立一个有利于人的可持续发展的社会,而这意味着人类必须超越资本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替代方案,西方左翼学者也进行了探讨,认识到社会主义必将取代资本主义,应当制订统一的战略和战术,筹建一个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政党,加快美国向社会主义的转变。这些观点是西方左翼学者基于资本主义社会现状而得出的,具有一定的道理,对我们认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现状有一定的启示。
当然,我们应当辩证地分析左翼论坛的学术观点。由于参加人数较多,分布广泛,观点各异,使得一些思想流派在左翼论坛上鱼目混珠。一些左翼学者虽然在左翼论坛上提出种种替代资本主义的方案,有的甚至提出了社会主义者应当采取的策略,但是,左翼学者缺乏统一的领导机构和物质基础。一些激进组织和左翼政党也在历届左翼论坛上探讨过建立统一组织的问题,并达成了一些意向。但是,由于这些激进组织和左翼政党在自身定位上尚不十分明确,内部各派系在行动策略和目标上存在巨大差异,使得左翼组织没有统一的指挥,行动上不太协调。左翼力量要想成为一支政治力量并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还任重而道远。
【本文由察网(www.cwzg.cn)摘录自 《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7年第4期,作者:张新宁,河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伦理研究中心;杨卫,上海社会科学院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所。原标题:2017年纽约左翼论坛评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