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利比亚战争透视“人道主义干涉”

作者：马默•穆奇 梅一译        文章发于：中国社会科学报

      伊拉克战争现在依然备受质疑，原因是因为没有发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伊拉克经历了一次由外部管理的政权更迭。由战争产生的新兴政权依然缺乏本土合法性，袭击活动仍时有发生。一个新的政权也同样需要有合法性。阿富汗战争仍然在继续，喀布尔政府被持续以及不可预测的威胁包围着；人们应该从伊拉克以及阿富汗的先发制人的人道主义干涉（preventive and  pre－emptive  humanitarian  interventions）战争中得出，改变一个政权可以很容易，但是通过外国军事力量来实现重建并不容易。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政权重建依然没有成功，现在又轮到利比亚的政权更迭。

                                                                    “保护责任”？

        “保护责任”（Responsibility  to  Pro－tect）是联合国对人道主义干涉的新解释，意思是当不负责任的政权威胁其公民生命安全时，自由的人道主义就有义务去干涉：对伊拉克的干涉并未获得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小布什政府绕开联合国、组成一个32个国家的联盟打击伊拉克，造成百万人的死亡以及成千上万人无家可归，这个国家目前仍旧笼罩在游击袭击的威胁之下。由此可以看出，先发制性干涉的逻辑是这样的：在某一政权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制造威胁之前（它从未拥有过），确保推翻该政权。现在所有的主要行为者都承认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是托尼•布莱尔和小布什在他们的回忆录里依然说他们入侵伊拉克是正确的。
        北约对利比亚的干涉也是基于“保护责任”原则，然而它不同于以往的先发制性或者预防性人道主义干涉，它被称为是阻正性人道主义干涉（prec－lusivehumanitarian  intervention）。该行动由联合国安理会1973号决议授权，该决议同意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准许成员国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保护平民。联合国安理会没有直接选择北约，它将选择留给任何“授权的成员国，以国家的形式、或者通过地区合作、或者其他别的形式（采取干涉行动）”。这其实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外交的辅助语，即授权那些渴望武力干涉的行为体，比如美、英、法以及北约。
        在北约使用高科技进行轰炸的6个月里,造成很大的平民伤亡。一场新的战争的发动，也是一次实验新型武器、新战略的机会。从利比亚的情况看来，就像由得克萨斯控制飞往阿富汗的无人驾驶飞机一样，有可能也在试验一些新型武器。所以,有必要知道这些武器是什么样的武器、是否经联合国1973号决议批准。

                                                  前宗主国继续维持对非洲的影响

        利比亚主要出现问题的区域是在班加西，为什么北约的目标是整个利比亚，如果行动目的确实是为了拯救平民生命的话，为什么没有把它控制在班加西范围内？这是一个真正的迷团。
        卡扎菲曾提出黄金第纳尔计划，希望以此来实现非洲统一，用非洲货币代替法郎、英镑以及美元等在贸易中做结算。因为法国控制着非洲法郎区，法财政部仍决定这些国家的通胀率，卡扎菲这一计划无疑会遭至法国总统萨科齐的敌意甚至愤怒。卡扎菲也曾打算通过他自己的资源在喀麦隆成立非洲货币基金（African  Monetary  Fund），在尼日利亚成立中非银行，在利比亚成立非洲投资银行。这一系列举动都是在对抗欧美银行以及由欧美主导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
        现在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出干涉的主要目的是要推翻卡扎菲政权，建立一个亲西方的政权。这个国家被破坏得越厉害,新成立的政权就会披依附外界的帮助来实现重建。那些推翻卡扎菲政权的一线国家会因此而获得合同，而那些投弃权票的国家比如中国、印度、巴西和俄罗斯则不会有这个幸运。有趣的是，俄罗斯和德国急于承认新的过渡政权，可能是为了弥补其投弃权票的损失。关于北约成员国美国、法国以及英国打击利比亚，有人这样开玩笑：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答曰：他们都破产了。  
        前宗主国一直以来继续着对非洲的干涉；20世纪60年代他们推翻并谋杀了帕特里斯•卢蒙巴；扶植了臭名昭著的独裁者蒙博托•塞塞•塞科，蒙博托允许对刚果丰富的矿产资源进行了几十年的公开掠夺。这种在非洲建立友好政权的模式并没有终止。无论干涉的理由是什么，最终占上风的逻辑是出于西方在非洲的继续存在以及维持其对非洲国家政府显著影响的需要。

                                                    平等关系基于价值观而不是利益

        诚然，非洲的一些国家政权确实有许多地方有待改善。卡扎菲古怪而变幻莫测，他时而强势时而又被动。在非洲有许多像他一样的独裁者，常常失信于自己的承诺。非盟有必要摒弃对利益的追求，来推行严格的、所有非洲人认同的理念。不强调价值观而单纯追求利益会造成非洲的分裂，对价值观的遵从才能带来非洲的统一。非洲与欧洲国家以及其他地区的关系应建立在明确有利于各方的价值观基础之上，而不应该重复利益高于理念的路线；只有平等和相互承认，才会有真正的友谊。
        现在看来，一场阿富汗式的游击战将在利比亚上演。结果显然是令人难过的，因为人们将更长期遭受一个由外国势力支持的反对派政权，而这些支持力量更多的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宣称的挽救生命。所以，将来的形势会更复杂，没有一方会轻易成为胜利者。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干涉进行评估，比如对叙利亚或者其他任何下一个可能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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